子博客Normal Land

年末醒事录

       我窝在皮椅里取暖,太阳只看得到我从窗口探出的小半个头,感到烧灼的却是我的背部,麻痹逃窜进脊髓。我浮躁,浮躁到连空气都吞不进肺里,混着自己的唾液在嘴里飞滚打转再被喷回社会文明,连窒息蒸发的空档都不曾余留便被糙脏的车轮碾得再无踪影。逻辑总是从嘴里漏出来再缝几针补回脑里去,好似我总是在用认知的剩饭磨着牙,嘎吱作响。年末已至,去年我什么都没写,前年我什么都没写,大前年我还什么都不会写。今年我想写些什么,但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,好像记忆都被塞进了圣诞老人的袋子里,到新年再一看,都空了。
       非要说些什么的话,我的耳鸣加剧了。这住在耳朵里的单调喇叭了无穷尽地回放子虚乌有的响动,而我老是辨不清楚这单曲循环的首尾。感官和意识的默契脱了节,一个往里放电,一个往外追寻;一个一头撞在骨头上,一个一头撞在头骨上,而我则悻悻然,遂吃起了盘里的咖喱饭。我总是很迷惑,这嗡嗡的耳鸣倒底是想对我说些什么,是要证明我的存在,还是要证明它的存在?我不得而知,只得听着这全世界最不中听的耳语,再套上一圈耳机,却隔不去它——毕竟我也固执。
       我的眼窝里还卧着一潭死水,反射着四面八方的光线,无论这边的那角的,通通反射到别处去,谁也进不来。不知何时的曾经它们总是莹润的,待傍晚月亮一升起便与那波澜壮阔的海水一同涨起潮来,待太阳一升起便瘪在我的脸颊上,嘶嘶地吐着气消散蒸发了。也不知是我的眼睑变高了还是月球引力衰退了,现在它们只是守本份地附着在两只眼球上,息声守候着哪天我被晒干火化,它们回归自然或上去天堂,而我则不知去向何方,或许十万年后某条海鱼的DNA里会有几个碱基的我,再被某个陌生人咽进肚里去。
       此时此刻我用手机打着字,把呼吸的次数交给年末倒计时,耸动的人潮欢呼雀跃,我一个人隐在某处交换着某处的空气,将那明暗和光线——可能是一只蜗牛,都夺为我一个人的,枝叶的响动,别人都听不到,那就是我一个人的,一世界的幻觉,都是我一个人的。我曾经也幻想过,我是不是一个天才,日渐清晰的是我的生不逢时。我现在不是,明朝也将不会是,一天天这么推导着活过去,未来也将不会是。
       年末我知道了收敛,把血流收敛点,把颊肌收敛点,收敛成一根木头,在木头里开花,在木头里枯萎,像个木头一样,随波逐流,流入银河和宇宙。明年我想学会写些无关痛痒的东西,因为我的痛痒与你们无关,那么无关我痛痒的东西就该与你们有关……我只是随便说说。
       我决心出门散个步,既然总有一天我要将这些分子原子还给地球,不如现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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